我被杀人犯包围了

候诊室，长椅上，温书低头拼命眨巴干涩的眼眶，脆泪几乎夺眶而出。边湛修长的手指带着温度还在肩头，温书不敢沉溺其中。

“哐镗！”喧闹声打断了温书的思绪，也让温书错过了边湛眼底盛满的心疼。

一只乌黑粗壮的手臂紧紧勒住老人肩膀，老人的身板就像破烂竹条一般在男人怀里被摆布。

黑色T恤破着口子极不合身地套在老人身上，嘴巴嗡嗡吸合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，仿佛下一瞬就会喘不过气。

一位妇女穿着袄红色长袖，黑色裤子带着墨损，钻出人群，蛮横地往地上一坐！乌黑手臂的男人顺势扶住老人钳制般从老人手里夺过诊断单，往女人怀里扔。

女人掐起单子便是涕泪纵横，带着口音的嗓音发出震天响，“我爸的病就是喘不上来气，别家医院都做过检查了，愣是又开了一千多的检查，我家就是种地的啊！”

温书满眼复杂地看着气丝虚浮的老人，老人浑浊的眼珠里静静淌着眼泪，不流动却让人心痛。

两边诊室通过走廊与候诊室相连，一群人就这样涌向候诊室。

女人的表演却还在继续，短短半分钟，劝诫的医护和老人家属挤成了一团，候诊室原先等候的人们却静悄悄地目睹这一切，没有人插足也没有人应援。

“你们医院是黑心的吗？凭什么说是假钱！那是我爸辛辛苦苦的养老钱啊，卖了多少个篮子，就吞了？又要动手术还要几万，他人好好的生什么病，又骗钱还要骗命吗？”

一群人中有男人、妇人、孩子、老人，妇人一到人多的地方就往地上一坐，哭天喊地起来。抓住边上颤颤巍巍的老人，硬是拖拽着老人的手！

“大家看看我爸的手，为了卖这点钱看病，被竹条割的多惨！他们倒好，黑心肝的，不给看还吞钱，一定是你们把钱换成假的！你们要害死我爸吗？医院讹钱！”

老人被一个拖拽，双腿不听使唤跪在地上，闷响声在喧嚣中分外清晰，人群登时噤声了几分。

医护趁着空隙进入包围圈，几个医生护士搀扶起老人。妇人见状更加激动，带着身边男人拼命地推搡，嘴里大声嚷嚷医生就想害她父亲的命！

推搡间，一大群人身后小女孩孤零零地站着，万一被踩踏了都不知道！

温书拉着边湛，挣扎着挤开人群来到小女孩身边。

小女孩头发干枯，脸色枯黄，营养不良的样子，怯生生跟随，小手捏住自己的衣角。温书见状叹气，转头与边湛对视一眼，下一秒，却见边湛从口袋里拿出两块巧克力。

温书眼睛一亮，飞快拿过一颗放入女孩手心，女孩黑白分明的眼神仿佛在温书的心尖烫了一下。她略带颤抖地对女孩尝试性点点头，女孩飞快拿过巧克力同时后退戒备地看着面前人。

温书局促地站起身，不敢走太近怕吓着她。一侧头，突然嘴里一甜，白巧克力的滋味在口腔融化。

温书红了耳垂，不太敢抬眼看边湛。

眼见这边事故频发，医生护士暂时是顾不上其他人了，温书踌躇一会，还是蹭了一下边湛的手背，抬头，“我想回去弄清发生了什么可以吗？”

边湛长长的眼睫在脸上打出阴影，煞是好看，“听你的。”

温书内心一瞬间的酥麻，这三个字的杀伤力着实是她想不到的。不放心地看了眼前的小女孩，终是转身。

然而刚迈开步伐，小女孩清凌凌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温书身后，“姐姐，你后面有人跟着你。”

怯怯带着结巴的细语却让温书一瞬间鸡皮疙瘩从头到脚，毛骨悚然地转头，却看不见有人。她的脸上茫然，转头看向边湛，却发现一向好脾气的他此时脸色阴沉沉的。

她以为是小女孩的话让边湛觉得是捉弄，顾不得探寻，担心小女孩被牵怒，抓住边湛的手指便拖着走。顾不得多看小女孩几眼，只能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。

行动间，边湛转头眼里藏着冰，赫然是小女孩刚刚看向的方向，地上下一刻突兀地多了几滴血，小女孩几乎是惨白着脸闭上眼睛。而这些，温书毫不知情。

行至候诊室门外，一道妇人的怒骂传来，“死丫头，看你妈被欺负不会帮忙吗？就知道一天到晚疑神疑鬼，扫把星，不中用！”

温书心里不是滋味，脚步开始沉重了起来。

医院停车场，车里，温书敛下心中的后怕，握了握僵硬的指尖。小心翼翼瞟了边湛一眼，“边湛，你说那家人真的是为了父亲生病着急吗？我怎么看着不像。”

边湛转头，对温书的敏感觉得内心酸胀，明明自己还没缓过来就先找话题安慰别人。

“老人的假钱应该是被人骗了。”边湛开口，

温书瞪大眼睛，扒着边湛的胳膊激动，“医院真的骗钱啊？”

边湛脑仁疼了疼，就不应该对这傻白甜抱有太大期待。一根手指抵在温书额头，给她摁回副驾驶，“人家是卖篮子的时候被骗的，医院不至于骗这点钱。”

“好吧”温书眼皮耷拉，刚刚的老人家真的很窒息，一群人围着他，但是却少了真心爱护他的人。“医院会给老人家治病吗？”

边湛踩着油门，瞥了边上人的小表情一眼，还是斟酌开口，“会的，如果那个老人没人管，医院不会不管不顾。”但是吞下了后半句，

如果老人的家人一定要闹事，就算医院愿意吃亏想救人，也会被利益熏心的他们耽误了病情，他们恐怕想拿钱而不是看病。

车内沉默了下来，温书偷偷呼出一口气，心里满是疲倦，一天内事情层出不穷。

车开得很平稳，迷迷糊糊间，温书突然想起巧克力，“边湛，你哪来的白巧克力啊？”

边湛眉头微挑，“你忘记你会低血糖了？”等了几息却没有回应，转头只看到温书的睡颜，小嘴咂吧咂吧，安全带压着右边脸颊，鼓起一团肉，可爱得紧。

边湛不自觉眼里温柔了几分，这才是她应该有的样子，复杂事故她不应该接触。

教学楼，温书几乎把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边湛的胳膊上，就这么被带到了办公室门口。

即将进去，温书瞬间支起身子，纤长的脖颈让她看上去像是主人回家般气场十足。一瞬间正经的温书让边湛难以掩藏笑意，清冷的背影带着温暖。

“咚咚！”

推门入，办公室内不同于上午的冷清，几位学工老师在和一位略微年长的女人说着话。

温书进门的一瞬，气氛沉滞了些许。

人群中央，女人的面色很不好，边上坐着一位年龄较小的男生。

男生微胖的脸上眼神闪烁，脚上只汲着一双拖鞋，绷带打着很显眼。

边湛按住温书，将她拉入身后，

“您好，我是C省附属一中的主教练，边湛，今天在贵校带训。因两家世交，受温书父母之托过来帮忙处理一下这件事。”

边湛的话语一出，几位老师的脸色略变，女人的脸色开始缓和，伸手交握，“边教练年轻有为。”

温书看着边湛心里了然，C省附属一中是C市最好的高中，省重点主教练的身份已经让不少人巴结了，他不是爱张扬的人，是为自己..

女人的眼神落在温书身上，语气不冷不热，“你是在人事办公室实习的那个小女孩吧，怎么这么不懂事，撞了小孩子就跑吗？你知道铅球砸到脚多危险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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